大平原（二百三十五）|陌生女孩

陌生女孩

莫柔

平常我们外出时，时常看到许多美好的人和事。然而，有时也会遇到令人怜惜的失落者。

这个风和日丽的周末。

我在盛达商厦，逛了已两个多小时。从三楼到六楼各服装组，看了又看，也没购买一件春装。其实，我并无心购买服装，只是逛逛看看，换换心境。商厦各楼层都洁净、明亮。逛完第六层楼后，虽然稍微有饥饿感，腿也有点不想走了，但还没打算马上回家，因为平时很少逛商场。心里便产生了找个座位，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想法。忽然记起在这层楼通道旁，有供顾客休息的座位。想到此，我便在洁净如洗的通道里加快脚步，高兴地往前走，希望尽快找到那排座位。

走了有三分钟，通道左侧那排钢制银灰色四人座排椅，终于出现于我眼前。“还有个女孩也坐在这里休息，看来她也逛累了。”我站在第一张座椅前，看着坐在第四张座椅上的一位女孩心想。

我慢慢坐下来，把浅蓝色小挎包放在腿上。抬起手腕看看表，时针已指向13点01分。

“怪不得我有点饿了，已过上午。”我边想着边侧头看了看那女孩。

我定睛细细打量她一番。看上去，她二十二、三岁。上身披着一件银灰色毛呢外套，里面穿一件不算薄的黑色羊毛衫，下身穿黑色长裤，脚穿褐色和白色条纹袜子，脚上那双白色休闲板鞋很干净。女孩正面坐着，背靠着椅背，后脑勺靠在墙壁上。她乌黑的秀发过肩，闭着眼睛，睫毛很长，很翘。她也许戴的假睫毛或刷了睫毛液，看上去很漂亮，爱美是女孩的天性。因为她戴着口罩，所以，我只能看到她的眼睛。她两只胳膊交叉着自然的放在腹下。右手拿着手机，左手拿着矿泉水瓶，瓶子是横躺着的，里面还有半瓶水。她右腿膝盖上放着一件未折叠，崭新的乳白色羊毛衫。她右腿搭在左腿上，很放松的样子。

令我感到奇怪的是，自我走过来至坐下，一系列动作下来，她却毫无反应，像并未觉察到似的。一般正常情况下，人在陌生的环境里闭目养神时，听见身边有异常动静时，都会本能且警惕地睁开眼睛，看一下。她无动于衷的状态，无不出人意料。

“她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睡着了呢？”我看着她的眼睛疑惑地想。

“她不舒服的话，我坐在这里，也能够第一时间给予她一点帮助。”我看着她心想。

为了准确地判断出，她到底是不舒服还是真睡觉，我再次看了她一会儿。她眉宇间那么坦然，我确信她是熟睡了。

“为什么不回家去午睡？睡在这里，竟然这么踏实。”我看着她不解地想。

好奇心促使我，用心观察了一下她的状态。我发现，她全身透出无比困乏、疲惫感。她完全放松的双肩，无力垂着的双臂，靠着墙壁往左边稍微歪斜着的头，紧闭的双眼，无不显示出她非常困倦。让人怜惜的是，她全身散发出的困倦之中且夹杂着失落、忧伤和麻木。那种失落、麻木的样子，唯有在经历过极度伤悲后才会有的。她的状态，使我对她产生了怜悯之心。

“小妹妹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？让你一个人在这陌生的角落里，独自疗伤。昨天夜里你一夜没睡好？痛伤过后留给你全身心的疲倦和忧伤。你身心应该有多累呢？”我看着她，怜惜地暗想。

通道两旁导购员嘤嘤嗡嗡地说话声，顾客地讨论声，喇叭里音乐声都未曾惊醒她。我看到女孩那忧闷的样子，很想叫醒她，安慰她。可是，我不忍心打扰她。

我已感觉很饿，然而，我不放心熟睡的女孩。就想那样静静地守候着她，直至她醒来。

我手机来电音乐响起，我连忙把手机挂断，唯恐把女孩惊醒。是我母亲打来的电话，明明知道让我回家吃午饭。可我依旧不忍丢下睡梦中的她，就那么静默地坐着，守着，等待着。

“小妹妹，你睡吧！我守护着你。”我看着她，内心疼惜地说。

我很想拥她于怀里，给她些许温暖，可我却不能那么做。

我看到她拿矿泉水瓶的手指，轻微地动了两下，是毫无知觉的抖动。“她处于深睡之中了，我更不能离开。”我心中暗想，仿佛有一种责任感袭上心头。我忘记了饥饿，静静地守候着她。

在她手指微动的同时，她的头不自觉地歪向了我这边。她不但未醒，而且睡得那么深沉。她白皙的手指已完全松开了瓶子。

“小妹妹，我不知道你内心承受着怎样的苦楚。不管你在经受着什么挫折，我希望你醒来后，精神振作起来，昂首挺胸地回家。用你顽强的毅力，与磨难做斗争。没有过不去的坎，坚强地熬过艰辛，便是甘甜。你正值青春好年华，要以快乐的心态，度过美好时光。”我以鼓舞的目光凝视着她，心里默默地说。

就在这时，她从睡梦中醒来了。慢慢睁开双眼，她并未环视四周，眼睛里充满了迷惘。即无站起来的意思，也未看我这边。她好像无视外界环境，仿佛用一个无形的罩子，把自己罩在完全自我的世界里。她第一举动便是翻开手机，以纤细的中指滑动着屏幕，我看到她手机画面是网店。什么店铺我没看清楚，我感觉得到，她那种翻看也是毫无目的的。我再次感到她内心的忧伤。

我几次跃跃欲试，想劝慰她。可是，最终出于对她的尊重，我没有打破那道防线。

“小妹妹，你睡醒了，我回家了。”我看着她，心中默默地说。

一分钟过去了，她依然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。沉闷、惘然地看着手机。

我默默站起身，怀着对她的牵挂与恻隐之心，慢慢踏上电梯。

“小妹妹，望你早日抛却满腹烦恼，让自己愉快、开心起来！”我站在向下缓缓运行的电梯上，侧首望着那位女孩，内心虔诚地说。
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阳光有点暖。我衷心盼望那位女孩，早日走出阴霾，拥有美好心情，心境如阳光般明媚。

对于那位失意的陌生女孩，我能够做到的，仅有这些。

作者简介：莫柔，本名冯建华，阳信人。文学爱好者，曾发表多篇短篇小说、散文。